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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普权普】春夏 下
杨璞：普通
孙煜：权御
阴阳：安殷
“早啊！”孙煜刚一进学校大门就见杨璞笑眯眯地从后方跑过来朝自己招手，头发随着身体飘上飘下，看起来就很软。
孙煜回想起前一天晚上的表白，自己心里有些不适意，却见被拒绝的对方这么坦然，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。
他勉强控制着面部表情，自认为自然地微笑着说：“不早啦，马上就上课了。”
杨璞这时已经蹦蹦跳跳地到了他身边，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，踉踉跄跄地稳住了身子，没说话，跟着他一起往班里走。
一整个上午杨璞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，与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蹦蹦跳跳，直到中午去食堂的路上，杨璞才开口道：“嗯……我说实在话，没有很死心，我怕我打断你是错的，假如你是想说‘对不起，我对你没意思，但是可以尝试一下’呢……”
“没有，我就是想拒绝来着。”孙煜打断他。
“诶，那看来是我想多了……”杨璞被这一句话说得有点尴尬，僵笑着说。
一时间空气也凝固了一般，相对无言。杨璞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，小心翼翼地问：“我能问一下吗，你说你喜欢男生，你是怎么发现的…？”
孙煜脸上表情没变，心却突然停了一下。
杨璞见他没回答，生怕是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，挥挥手道：“我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，就是，有点好奇……对不起我好像失礼了。”
孙煜摇摇头：“没有。”
杨璞心里还是不放心，便说：“我先说我吧。我是遇见你以后才发现我的性取向为男的。诶好像刚被人拒绝就这么说不太好，你就当我没讲吧。”杨璞手指指甲挠了挠手心，这时候才后悔没有跟马云学说话的艺术。
于是又相对无言。
一直到吃完午饭这份沉默才被打破。
他们两人走在回班路上，孙煜思考了一下说：“我也是遇见你才发现的。”
“什、什么？你刚刚说啥？”杨璞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“性取向那事。”
杨璞微张嘴巴，心突突跳：“那你……”
“因为我觉得，我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选择恋爱。”未等他说完，孙煜率先回答。
“因为要毕业了怕到时候舍不得吗。”
“嗯，但也不全是吧。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谈一场恋爱，或者说我没有那个精力。我爸和我哥都死得早，我家里就我和我妈两个人，我还要高考。到了大学会轻松一点吗。”
“不，不会的。”孙煜最后一句话其实不是问句，但是杨璞还是回答了。
“什么？”孙煜眨眨眼睛。
“到了大学也不会轻松一点，大概。”这话杨璞不是瞎说的，他亲眼见过刚进大学的哥哥姐姐们整天唉声叹气要回高中。
孙煜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，突然被戳到笑穴，“噗”地一声笑出来，杨璞见他笑了先是皱皱眉，接着也被传染着大笑起来，两人笑得蹲在地上捂肚子，好不容易停了下来。倒也是缓和了气氛。
杨璞站稳身子，左手拍拍自己的胸口，右手摸摸孙煜的后背，颇有些看破红尘地说：“行了，我也不打你的念头了，走了走了。”说完拉起他就走。
孙煜抹掉笑出来的眼泪，听他这么一说，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，但是这感觉还没存留多久就被杨璞一胳膊拽过去，不见了。
初春的正阳暖洋洋铺在两人全身，孙煜从后面看对方，他好像身上泛着光一样。他微微笑出声：“慢点慢点。”
“到时候拍的时候，你会笑一笑吗。”杨璞凑过来问。
孙煜面对这样的问题还仔细思考了一下，说：“我觉得笑有点傻，还是面无表情最好吧？”
“那边那两个，站好了啊！”摄影师其实是学校的一个领导，每年拍毕业照都拿他来充当摄影师。他朝着杨璞两人摆摆手，示意他们站直。
“哎好，都看镜头啊，来……”
三秒的寂静之后，他好像突然遇见了什么难题似的皱了下眉头，说了句“稍等”然后开始埋头捣鼓起相机。
孙煜眯了下眼，身旁人凑过来，悄咪咪说了句：“李主任，内裤露出来边了。还是大红色。”
他定睛一看还真是，强忍着没当场笑出声。
待他平息了心情，那边也捣鼓好了，于是又正经起来，站得笔直。
“好，啊，看镜头……行，下一个班。”李主任大手一挥，招呼他们离开。
回到班里，杨璞趴在桌子上：“会照得很丑吗我。”
“我觉得悬。”
杨璞起身坐正，歪头跟对方一本正经地说：“我跟你说，照毕业照我已经有阴影了。”
孙煜作洗耳恭听态。
“我小学照毕业照的时候，我后排那个男生突然撞了我一下，于是我就向前倾，面部扭曲，我以为会重新照，结果没有！
“我初中照毕业照的时候，快门声响起那一瞬间我眨了下眼睛，我当时没发现，照片发下来的时候我就很绝望。你想看吗，我明天可以带过来，太黑历史了，我自己看了都好笑。”
孙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，不自觉咧开嘴笑了：“好啊。”
几天后照片发下来了。万幸的是，这张毕业照上的杨璞没有任何瑕疵，甚至还带着暖洋洋的笑意，他身边的孙煜也很完美。少年少女们的意气风发被定格在照片里。
“啊啊啊我好紧张！”杨璞紧紧握着孙煜的手上蹿下跳，后者的胳膊随着他的蹦蹦跳跳甩来甩去。
胳膊的主人有些无可奈何，他上下挥挥没被握着的手示意杨璞安静：“我也是第一次参加高考啊，大家都是第一次，你别太紧张，送考的车估计还有五分钟就到，咱们安安稳稳守着吧。”
杨孙两人此刻在校门口的松树底下等车，周围堆满了高考生和送考家长，杨璞想起来什么，问道：“你妈妈没来送你吗？”
“没呢，她还在睡觉。你呢，怎么没见你家长。”
“我们家人太多啦……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大堆，他们昨天晚上就给我和我哥举办了‘欢送会’。”
“你哥也高考？”
“就我们学校的，但是你应该不认识……诶，他在那儿。”杨璞突然发现了安殷，腾出一只手指向远方一个小黑点，孙煜这时候才发现刚刚他一直握着自己的手。“啊，葬葬居然有来送他，为什么没人送我，不公平。”
孙煜顺着手指方向张望了下，没看出什么结果来，也没再追问了。
杨璞想起来这里是他那天晚上等孙煜的地方，张张嘴巴想说，又感觉不太合适，咽下去了。正巧一声汽笛响起，送考车来了。
杨璞一见是开往他的考场的车队，于是拍拍他的肩膀，边蹦蹦跳跳跑走边喊道：“祝你超常发挥！我先走了！”说完还给了他一个巨大的飞吻。
孙煜忍住了笑，朝他挥挥手，也喊道：“你也是！”
随后那一个白色的脑袋就在人群当中被淹没了，隐约可以看到他挤上了车去，也隐约在嘈杂的人声中听见教师在叫着“排队一个一个上”“慢慢来”“不要挤”之类的话。
孙煜注视着杨璞上的那辆车，直到它消失在拐弯处。他的眼里好像有什么在闪，就像那天那个晚上一样。
试考完了。杨璞倒在自己卧室的床上，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，他干脆盖上被子大睡一觉。
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中午，他睡眼惺忪间摸到床头的手机，眨眨眼睛清醒过来，发现社交软件被各种消息轰炸了，基本上是大家都在庆祝着高考结束。
他往下翻了翻，看见孙煜昨天晚上九点发过来一条消息。
昨天21:02
【权御天下】考得怎么样，还顺利吗
杨璞揉揉眼睛，回他。
11:49
【普通DISCO】还可以吧……正常发挥
对方秒回。
【权御天下】你今天有时间吗
【普通DISCO】怎么了？我都有时间
【权御天下】邀你出来吃顿饭，当是庆祝毕业了
【普通DISCO】行，几点？
【权御天下】晚上六点吧，在人民路和团结路交叉口等你
【普通DISCO】OK
到了六点，杨璞来到约定地点，看见马路对面的孙煜正朝他招手。正好是绿灯，杨璞蹦蹦跳跳跑过去。
正值夏日，即使已经六点了，太阳还没有要落山的迹象。金黄的阳光洒满那个朝自己跑过来的人全身，他的眼里仿佛也闪着光芒一样。孙煜心里的某一个决定突然拐了弯。
“让你久等了，对不起。”杨璞笑眯眯地说。
“没有，我也没等多久……”
“那我们走吧！要去哪儿啊？”
“跟我来。”
待他们吃饱喝足，天已经黑了。
杨璞和孙煜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，来到人流量少的那个公交站时，孙煜看向身旁等车的杨璞，鼓起勇气：“我们高考结束了。”
“是啊。”杨璞没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“所以……我有时间和精力，去谈一场恋爱了。你有时间吗？”
杨璞瞪大眼睛，不可思议道：“你，你说……”
“我说，我有场一辈子的恋爱要和你谈谈。”
孙煜其实很紧张。他怕杨璞真的已经死心了，也怕他嫌自己当时不珍惜，现在却跑来挽回，觉得恶心。
然而杨璞没说什么，一把抱住他，用带着哭腔的嗓音说：“我有时间啊！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！我给你我的一辈子，够不够！”
孙煜被他挤得快喘不过气来，奋力把身上的人扒下来，看见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，笑出声来。
杨璞刚刚还泪眼婆娑着，看见他笑了自己也忍不住破涕为笑，于是两个人又像傻子一样相对着笑得肚子疼。
是在笑什么呢？谁知道。